長樂塬 . 紅色故事天天講

寶雞有個長樂塬，你們去過嗎？

長樂塬有一排窯洞，你們進去了嗎？

那可不是一般的窯洞，文學大師林語堂先生說，“它是中國抗戰(zhàn)中最偉大的奇跡”。作為目前國內遺存最完整的抗戰(zhàn)工業(yè)遺址，它也是寶雞最具記憶和情懷的新地標。因為窯洞車間的歷史貢獻，這里已經(jīng)成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，先后獲得首批工業(yè)遺產(chǎn)基地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、國際主義教育基地等稱號。

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，“小故事講‘活’時代正能量”。為了充分發(fā)揮人民政協(xié)文史資料“存史、資政、團結、育人”功能，金臺區(qū)政協(xié)組織長樂塬管委會、區(qū)教體局等相關部門，推出長樂塬紅色故事，弘揚抗戰(zhàn)精神，傳承紅色基因，獻禮建黨一百周年。今天刊載第五篇《交鋒“少壯”勝  內遷預則立》。

申新紗廠的內遷，是國民政府已經(jīng)決定了的。但在執(zhí)行過程中，廠子內部關于遷與不遷出現(xiàn)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，經(jīng)過了一番激烈的交鋒。

1938年2月，蔣介石就下令漢陽鋼鐵廠三月份搬遷完畢。此后又有18家兵工廠內遷。淪陷區(qū)的企業(yè)遭到破壞后，再沒有棉紗棉布運往內地，造成華中市場紗布緊缺，刺激了武漢紡織企業(yè)的生產(chǎn)，各工廠利潤激增，僅申新就獲得了185萬元巨額利潤。加之蘇聯(lián)空軍志愿隊幫助中國空軍迎戰(zhàn)，取得了殲滅日軍飛機的良好戰(zhàn)績，一些小報就認為日軍是孤軍深入中國腹地，犯了兵家大忌，必然在武漢失敗，武漢注定是我們的。這樣，一方面有錢可賺，一方面存在僥幸心理，好多大股東就不同意內遷。當時的榮家企業(yè)大權本是榮宗敬和弟弟榮德生兄弟倆掌控，兄長榮宗敬在香港病逝后，一貫做事謹慎的榮德生，一時作不了最終決斷。申新、福新的一些職員和榮家不是新親就是故舊，關系盤根錯節(jié)。他們也有僥幸心理，覺得留在武漢也不要緊，誰來了也得穿衣吃飯。何況遷廠耗費巨大，困難很多，新廠能否維持也無把握。

但更多的職員卻是態(tài)度明確，堅決支持內遷。他們認為國民政府已經(jīng)明確下令武漢的所有工廠必須全部內遷，鋼鐵礦山企業(yè)已經(jīng)動遷，企業(yè)內遷是大勢所趨，我們不能留下來受日本人的奴役。抗日救亡，匹夫有責，我們絕不當亡國奴。

以章劍慧、瞿冠英、龔一鷗、厲無咎、章則文、蔣叔澄等為代表的少壯派，事業(yè)上多有建樹，業(yè)績顯著，在廠里有很強的號召力，在社會上也有一定影響。好多職工痛恨日軍的侵略，對遷廠態(tài)度堅定。他們要求和支持內遷的聲音，在廠內已經(jīng)成為主導。

龔一鷗

經(jīng)理李國偉內心是支持內遷的。但他是榮家的女婿，要尊重榮家的意見。他認為工廠搬遷是抗戰(zhàn)大局，他本人雖然不贊同大股東反對內遷的態(tài)度，但也不便公開爭辯，一旦爭辯連緩沖的余地都沒有了，得講究策略，得有耐心。

他一邊密切關注戰(zhàn)局的進展，關注在戰(zhàn)火中企業(yè)搬遷的動向，一邊尋找說服大股東的機會。1938年5月，榮德生要離開漢口回上海租界，李國偉就親自護送，將有關工廠的一切事務全權交給章劍慧。

啟程的前一夜，李國偉躺在床上聽著機器的轟鳴聲，沒有一點睡意。索性起來走到陽臺上向外望去。他看到西北面那叫做“八間頭”的宿舍樓黑黢黢一片，卻有一間窗口還亮著燈。他知道，那間房是老職員王阿庭居住的。而這個窗口的燈已經(jīng)亮了好幾個晚上了。李國偉納悶，王阿庭一向生活很有規(guī)律，為什么最近深夜里老是開著燈。反正睡不著，不如去看看他，傾訴一番心里的煩心事。

李國偉被王阿庭讓進房內，只見那張寫字臺上攤著十幾張毛邊紙，有幾頁被鎮(zhèn)紙壓著，旁邊還擺著一把算盤。地上熏蚊子的盤香已經(jīng)快要燃盡，房間里沒有蚊蠅。平時話就不多的王阿庭待李國偉坐下后，遞給他幾頁紙讓他自己看。李國偉疑惑地望望王阿庭，再看看手中那些寫滿字的紙，馬上明白了。紙上分門別類寫著拆遷機件，繪圖，標記，裝箱，搬運，報關，辦保險等等一系列項目。這不就是一整套工廠拆遷的操作程序么？寫字臺上還有兩份包裝機器的木箱價格計算表，一份是木材行的常規(guī)行情價格，另一份是王阿庭計算的加厚木箱價格。王阿庭講，紗廠和面粉廠的車間里需要鋪木地板的地面很多，不如把那些大木箱加厚些，搬到地方以后拆箱時當心點，把拆下來的木板挑出來，只需拋光一面就可以當?shù)匕逵昧?。眼前看是多用了一點錢，從長遠看卻省了不少。何況以后花錢能不能買到，誰也說不來。

李國偉看著，聽著，心里熱烘烘的，有點感動，又有點羞愧。他想：老員工都想到前面、干到前面了，自己還在這兒猶豫、糾結什么？于是，捶了自己一拳，當場拍板：到時候，就按你說的，用加厚木箱去做吧。

這雖然是一個就小小的具體事項做出的決定，但它撬動了一項重大決策的誕生。內遷，從此拉開了帷幕。一場申新紗廠的內部博弈，以內遷的實現(xiàn)而告終結。（喬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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